看《苔丝》的时候想起来很多事情，和小七聊了一通，记录一下。

小时候家里养奶牛，是那种荷兰的黑白花奶牛。

小牛还在大牛肚子里的时候，大牛的肚子都快胀成一个球，我有时候会贴到大牛的肚子上，想听听小牛会不会在肚子里哞哞的叫，我会从野地里拿一些新鲜的玉米专门给怀孕的大牛吃，希望能生下来一只健康的牛宝宝。

隔一段时间爸爸妈妈会说某头牛“起青”了，这是我小时候非常大的一个困惑，问爸爸妈妈也不告诉我，我会看牛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青色，后来大学想起来我才知道是牛“发情”的意思。

小时候觉得一项操作非常神奇，就是种牛，会来一个兽医，兽医居然也会穿白大褂，会用一根长长的透明的管子里面装满液体，从牛的肛门塞进去，兽医戴着手套的手也会一起塞进去，过段时间大人们就会宣布大牛怀上了小牛，有时候不成功会让兽医再来一次，如果好几次不成功的话要么是牛不中用就是兽医不中用。

家里只能养母牛，因为牛最珍贵的是牛奶，如果生下来是公牛的话，大人们就会不高兴，第二天就会联系牛贩子把刚出生的公牛运走。所以种牛的时候就希望兽医能每次都能让大牛怀上母牛，兽医说他不能保证，但这一批母牛的概率比较高，我就觉得神奇，你都能让牛怀上小牛，怎么就不能控制小牛是男是女呢？

这些事情背后的原理是我到高中才慢慢想清楚的。

小牛生下来的时候从牛肚子里像是一下子就掉出来的，很多时候都是很自然的，有时候早上醒来就会发现牛圈多出来一团东西，大牛在舔刚生出来的小牛，但有的时候牛也会难产，需要人把小牛从牛的肚子里拽出来，把绳子从牛的肛门塞进去绳子，然后需要好几个人把小牛从牛的肚子里拽出来。小学的时候半夜睡的正香，妈妈叫我起来要拽小牛，我去牛圈的时候，绳子已经栓好了，我和爸爸妈妈一起一二三把小牛拽了一次，那应该是最艰难的一次，不然不会叫我的。

小牛刚出来的时候全身湿漉漉的，我记得还有脐带连着，和小牛一起出来的还有很大一块胎盘，好像爸爸妈妈每次都会把那个东西埋掉，一边是充满活力的好看的小牛，一边是死气沉沉的胎盘，这也让我感到神奇。

小牛出生没过多久就尝试着想站起来，先是前腿用劲，好像也有时候是后退先用劲了，膝盖着地，想把前腿蹬直，这个过程可能会尝试好久，但小牛不会放弃的，好怀念这样的日子，不用思考什么意义和目的，我和小牛一样，站起来需要理由吗，我会因为站起来摔倒放弃站起来吗，不会的。然后终于小牛站了起来，战战栗栗的，四条腿像是梯子的四个腿一样支持着小牛，小牛站起来后不敢动，就这样一直维持着，直到它觉得差不多了，开始迈出牛生的第一步，大概率会摔倒，不过后面站起来的时候就快多了。直到小牛可以摇摇晃晃的走，直到可以稳稳当当的走，直到可以满牛圈疯狂的跑，那种背拱起来跳跃起来的跑，现在想想好感动好怀念，充满希望。把手伸给小牛的时候小牛会用舌头舔我的手，舌头刮在皮肤上像是小梳子刮过一样，怪舒服的。

去挤牛奶，手又小又没劲，捏了半天也挤不出来气的哭，好在那头牛老实，没有一脚把我踢飞。

牛拉屎的时候那么大一团粪便就从牛的身体里出来了，牛在拉屎的时候是站着的，那么大一团就从一米高多的地方掉了下来，如果掉到土地上会是“嗵”的一声，如果掉到砖头地上会是“啪”的一声，我和小七说我咋记得牛粪刚出来的时候会有一种牛粪特有的清香，小七说：你有病。